這話首先驚訝到的不是莫爾，而是鍛於晨等人。

格帶驚呼：“死了？！”

斬特瞇著眼睛看向莫爾，仔細打量。

元澤同款表情，滿臉狐疑。

萬人斬直接出手，上下摸了摸莫爾的身體，眉頭緊鎖，略顯失望：“活的呀，還是熱的。”

禾玉：“……”

莫爾：“……”

——所以，你還期待摸到冷的嗎？！

莫爾抿唇看向禾玉，沒說話，卻也沒有反對，他其實是怨恨的，怨恨的不是禾玉，是規則，是幕後之手。

所以，雖然不能開口說出真相，他卻願意給予一些回應。

哪怕他認為他們在做無用功。

禾玉擡手推了推眼鏡，聲音輕輕：“知道我為什麽會防備你們嗎？在駕駛甲板的時候，你們反應太快了，比機械星人反應還要快，絕對不是感知力強，而是——你們經歷過。”

尤金與格帶同時皺眉。

原來，在這個時候禾玉就開始懷疑他們。

鎮星與淩不臣對視一眼，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沈重。

——他們好像猜到什麽。

莫爾苦笑：“我們沒說謊。”

禾玉認真點頭：“對，你們沒說謊，那個時候，你們確實以為是自己感知到的，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，在加馬海峽待的時間更長，你們逐漸擁有了其他記憶與認知……”

他頓了頓，平靜補充：“比如說，認知到你們已經死了。”

莫爾一怔，死死盯著禾玉，半晌，他輕聲道：“你真聰明。”

——承認了。

——他承認他們已經死了！

鍛於晨眼珠子都要瞪出來，萬人斬想說話，旁邊斬特拉住他，搖了搖頭，於是，萬人斬閉上嘴巴。

這個時候，還是將節奏交給禾玉。

禾玉笑了，眉眼彎彎：“在進入加馬海峽之前，你們絕對沒有異常，進入加馬海峽之後，你們只是模糊感知，隨著加馬海峽的深入……”

他微頓，隨即偏頭，眼神思索，聲音輕輕：“不，不會是擁有記憶，你們的反應都很片面，似乎只有一個死亡認知……”

“我想想……應該是度過死亡節點之後，就能確定自己已經死了。”

禾玉輕輕喃喃：“也就是說，在現在這個時間節點，你們都已經死了。我們活著，可能是一直活著，也可能是之後會死……”

這就相當恐怖了。

他猛地看向莫爾，眼神銳利：“所以，在確定自己死了，不對，是死過之後，你們收到系統不可洩露通知，對不對？”

莫爾抿唇，沒說話。

——默認。

——他不能說，所以不說話便是默認。

禾玉好奇：“確認一下，你們並沒有記憶？”

莫爾沒說話。

禾玉了然地點點頭，繼續問：“是具體認知還是片段畫面？”

莫爾有些遲疑，他不確定自己應該用什麽反應回答，一旦開口，系統肯定會抹殺他……

禾玉卻點點頭，“我知道了，是片段畫面，比如說，你看到了自己的死法。”

莫爾驚訝地看著他。

禾玉勾了勾唇：“不要驚訝，你的反應告訴了我答案，不算違規。”

他眼神思索，“這讓我想到《殺死囚徒》副本，天亮後，我們只有片面的記憶。你的反常來自於駕駛甲板，當時你距離駕駛室非常遠，所以，你的死亡記憶片段是被腐蝕性雨水吞噬？”

莫爾瞳孔一縮，半晌，他的聲音沙啞：“你真可怕。”

“不，我一點也不可怕，可怕的另有其人。”

禾玉冷笑：“怪不得你們突然擁有默契，突然聯手攻擊我們，因為你們是一個陣營，這就是強大的‘粘合劑’，讓你們團結，一致對外。”

鎮星皺眉，疑惑問道：“他們死了，為什麽要殺我們？”

禾玉擡手推了推無邊框眼鏡，遮擋不住眼眸中的冷光，聲音冰寒：“因為他們死了，我們活著，這就是原因。一旦離開加馬海峽，死掉的他們還會存在嗎？”

這可不是今晚能不能活的問題，他們與禾玉等人已經是兩個陣營，生與死的陣營，就算活著離開加馬海峽，禾玉他們活著，莫爾等人還是會死。

——他們已經是死人。

萬人斬一頭霧水：“我不明白，什麽死人活人，他們不是還活的好好的嗎？”

明明是活著的，怎麽又是死人？

淩不臣張了張嘴，半晌才吐出兩個字：“輪回。”

他們現在是活的，但他們在之前的輪回中死了！

禾玉猛地擡頭看向他們，目光犀利——

“不，我覺得應該稱之為循環，輪回是指我們都死了，進入新的輪回，但顯然，我們是活的，那便是循環。”

都不是蠢人，霎時間真相閃過腦海。

格帶瞳孔一縮，不可置信：“循環？”

他唇瓣顫抖：“也就是說……我們已經不止一次在這艘游輪上了？！”

禾玉頷首，神情冷漠：“對，不是第一次。”

——怎麽可能？！

格帶下意識想反駁，但很快，各種線索從腦海中閃過，他與禾玉取走的第三塊補充板、他們游輪上有人生活的痕跡、游輪上消耗的物資、禾玉床上的血漬痕跡……

那不是別人留下的，那是他們的留下的。

萬人斬踹爛游輪的門也不是第一次。

好半晌，格帶才輕聲開口：“第三次，我們已經循環了兩次，這是我們——第三次穿過加馬海峽。”

第三次上船，第三次踹爛門，第三次穿越加馬海峽……

萬人斬倒吸一口氣冷氣。

那一瞬間，一股涼意從腳下蔓延至全身，寒毛直立，脊背發涼。

多可怕。

他們明明正常進入一個副本，正常積極想辦法晉級，這時候，突然告訴他們——你們這是進行第三次了。

那前兩次呢？！

斬特咬牙切齒：“艹，這他媽到底是什麽鬼東西！！”

沒有記憶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，他們明明經歷過的事情，卻給他們挖走記憶……

這是將他們當成什麽？！

瓊心思細膩，她立刻發現其中的問題，聲音尖銳：“我們這是第三次循環，那前面兩次呢？我們成功還是失敗了？”

元澤抿了抿唇：“如果成功了，我們就不會在這裏。”

薄驚山皺眉：“莫爾他們要殺我們。”

根據剛剛禾玉的分析，莫爾等人要殺他們，是因為莫爾等人已經死了，而他們還活著，所以“死人”殺了“活人”，“死人”才有生路。

如果他們失敗了，他們也是“死人”，莫爾等人殺他們做什麽？

成功不對，失敗也不對。

這太矛盾了。

尤金上前一步，緊緊盯著莫爾：“我只問你一個問題，我們是活人？”

莫爾沒說話，抿唇。

——默認了。

他動了動唇，有些遲疑，但因為不能說，又閉上了嘴。

尤金長出一口氣，神情卻並沒有放松，反而變得更加嚴肅：“在之前輪回死掉的人，擁有死亡記憶，所以知道自己死亡。或者說，他們度過禾玉口中的死亡節點，他們就成了‘死人’，‘死人’能分清楚‘活人’與‘死人’。”

尤金看向禾玉：“這一點我不明白，他們怎麽分清楚的？”

禾玉緊緊盯著莫爾臉上的遲疑，聞言，勾唇：“死掉的人都知道了循環，就不存在洩密，系統總要告訴他們，不能洩露給誰吧？”

他彎腰，腦袋湊在莫爾面前，死死盯著他的眼睛，不錯過他眼中的任何一抹神采——

“你們其實也不確定我們之後是不是活著，你們只能確定我們現在活著。”

“你們當中有些人死在腐蝕雨降臨，但有些人死在我們手上，對不對？”

“晉級名額只有十個，已經死了的你們，想要活，就要把‘活人’變成和你們一樣的‘死人’，不管是否還會循環，我們得死一次，這就是你們的目的，對不對？”

莫爾等人的認知也很片面，但他們確定自己死過，而禾玉他們還活著。

他們要活，就必須將“活人”變成和自己一樣的人。

死人陣營與活人陣營本來就是對立，禾玉團隊與他們同樣對立，兩個對立疊加，足夠他們對禾玉等人出手。

——畢竟，他們已經“死”了。

莫爾聲音沙啞：“禾玉，我想明白了一個問題。”

禾玉看向他，示意他說。

莫爾：“你們也回來了。殺了我們，就是這一次循環結果變得與之前一樣，你們還是回來了。”

——意味著，他們現在正在重覆之前發生過的事情！

——過程重覆，意味著結果重覆。

萬人斬勉強理清楚順序，他問禾玉：“我們殺了他們，結果與之前重覆，也就是說，我們還是會死？再次循環？”

淩不臣冷笑：“不，如果我們死了，不會循環。”

幕後之手的目的不就是殺他們嗎？

他們死了，怎麽可能循環？

他們還活著，所以幕後之手讓他們循環回來，讓莫爾等“死人”殺他們。

禾玉頷首，嘴角帶著笑容，卻沒有一點溫度：“果然，要殺我們的副本，怎麽會簡單呢？我們按照副本規則進行，我們活著登上傳奇島。不，我們沒有活得登上傳奇島，最詭異的地方是加馬海峽，只要我們活著離開加馬海峽，我們就會倒回去，重新循環，直到——”

鎮星眼神深不見底，聲音沙啞：“直到我們團滅。”

禾玉笑了：“這才是真正的半決賽副本，這才是真正的死亡號。”

話音落地，所有人都聽到清晰的提示聲——

【觸發死亡號最深秘密，神秘的死亡號進入神秘的加馬海峽後，會產生神奇磁場，觸發循環。】

【恭喜各位選手解開副本真相，《輪渡》副本更名為《輪渡循環》！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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